两车一南一北就位，坐北朝南的是红旗，坐南朝北的是蓝旗。围观群众瞪圆了眼睛，但没有一个人敢吱声——
这是祭天的一部分，是非常神圣的。若是这时候喊叫起来，那和看戏就差不多了。
文武百官们只好憋着声，不敢喧哗。因为和方才不同，方才的两个是水货亲王。大家虽然知道朝鲜王是亲王级，但也就那么一回事。
这次，可是明王和郑成功一起上。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宗室，另一个则是“国姓爷”。
虽然郑成功现在的封号只是延平侯，但坊间早有传言说郑成功要升格为延平郡王，甚至还有说升成“潮王”的。
大明文武百官早就参透了朝廷的政治规矩。朝廷凡是说的，都是不能做的。凡是不说的，那就是不声不响地把事情办了。
就比如大张旗鼓地说“恢复周礼”，文武百官立马就能参出来，这本质上根本就不是要恢复周礼，而是要借着恢复周礼的进程办事。至于要办什么事，朝廷是不会明说的。
而暗中放出来“潮王”的风声，那就是朝廷在按照规矩征求意见。这时候文武百官要是没什么反对意见，那潮王也就封下来了。
要是有那个不长眼的敢在封了潮王之后当面顶撞，那就必然会被扫到一边，因为已经过了众议的时候，是他自己坏了规矩。
实际上，之前郑芝龙就是经常犯这样错误。郑芝龙的行事过于乖张，和江北四镇的矛盾都让他摆到了台面上，钱谦益等人也并没有深入配合他的意思，所以他什么都办不成，整个政府陷入停滞状态，结果差点被豪格一锅端。
现在的朱由检，看似是最出格的，但实际上他完全遵守了政治规矩。文武百官虽然心有不悦，但他们捏着鼻子也就受下了。因为现在顶梁柱就一个，换了谁都顶不住。
这么一算，这场让孔灵大悦的战车大赛就是一场单纯的狂欢了。
因为朝廷既不明说，也不暗中放风声，就说明恢复周礼的事情对国内几乎没什么影响，或者说没有什么负面影响，所以没有必要事先告知。
所以今天没有大事，大家高兴高兴就行。
因为有了这层政治互信，文武百官这才能一边吃着火锅，一边满面春风地看着比赛。
这要是换了郑芝龙摆一桌，他们还得担心郑芝龙会不会搞鸿门宴。要是说战车比武，那他们更不敢上了，他们怕郑芝龙学纣王那样让他们下场赛车。
现在朱由检不但不让他们赛车，反倒自己玩给他们看，这倒是千年等一回。
方才李倧和德川家光做了个并不好的示范，两边都被打趴下了。这一次大家倒是很期待正儿八经的战车比武是什么样。
随着一声炮响，负责驾车的邵纲和郑福住一齐策动战马开始冲锋。
“砰”一声闷响，两车相错，两柄长枪在空中相撞，都碎成两节。一旁的锦衣卫上场收拾，飞一般地把落地的长矛碎屑给收拾干净了。
“嗯，这才叫正儿八经的战车比武嘛。”朱聿键喝了口茶，让牛羊肉带来的油腻感舒缓了一些。
“皇上，台下准备好了，请示放炮。”
“嗯，放吧，第二回合。”
——一声炮响，郑成功微微一笑。
他用手拍了拍甘辉的肩膀：
“阿辉，准备动手。”
甘辉隔着面甲瓮声瓮气地笑了一声，难掩激动之情。
“福住，准备好了没有？”
“大胶布，准备好了。”
“那就动手。嘿嘿~这可是他自找的。我本来打算打到第八回合再出招，先给他点面子。既然他自己要加注，那就怪不得我了。”
“我说大哥，他那边会不会有什么猫腻？这可是他提出来的，他是不是也有准备？”
“我一猜就猜出来了——他带了个锦衣卫，又不说名字。依我看，那个锦衣卫搞不好是孙达。你认得吧？就是在日本和十兵卫过招的家伙。”
“啊对对，我还和他一起出过任务来着。他的刀法简直绝了，那么大的一把刀舞得轻若无物，那一招飞渡浮舟简直是比猴子还灵活。”
“所以我们要做好准备。孙达要是也来了个飞渡浮舟，你就牺牲一下。”
郑福住打了个冷战，点了点头：“好...好吧，那我就...”
“知道知道，我后头补偿你。”
“我不信，那副球杆被打爆了你还没还给我呢。”
“我把我那副给你不就行了？”
“我缺的是球杆吗？我缺的是你的信用！你不要以为我是你弟弟就可以赖账，我告诉你，亲兄弟明算账！”
“好，甘辉你做保行吧？他要是给我挡一刀，我回头...我回头给你什么呢？你要什么？”
“我要你那个吕纯阳的偶，还得搭着飞剑。”
“那个是老爹订做的！比球杆还贵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