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可真是个好时代啊。”朱聿键抬头看了看天花板，以往学过的圣人言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。
朱由检所说的这些，的的确确就是儒家最原初的追求。如果在春秋战国时代真的能做到，那么周天子的权威将会重新降临世间，天下重归于秩序，礼崩乐坏的时代也会随之结束。
但如果要在1648年，也就是大周完蛋两千多年之后重新恢复这一套制度，大明显然面临着两个问题。
第一，如何处理天子和朝廷的关系。
第二，如何处理天子和外国的关系。
这俩一个是内务，一个是外务，分别象征了天子在国内和国外的定位。
“你怎么看？”朱聿键问道，“如果真要王政复古，我们就得大刀阔斧地改革。光是把神权史官恢复是解决不了问题的，我们得先把天子的定位搞清楚。国内和国外的定位都得弄清。先说说国内吧，你有什么看法？”
“我觉得不只是国内问题。其实这两个问题都能一言以蔽之。”
“哪一‘言’？”
“‘天子作民父母，以为天下王。’。”
“啊，对，我就猜到是这个。”朱聿键点了点头，“这是《尚书·洪范》里头的内容，是天子的直接定义。”
“我的意思就和尚书一样——天子对内，是‘民父母’。对外，是‘天下王’。”
“‘民父母’，这个作何解？”
“就是，以教化为主。天子要掌控的应该是宏观的政策调控，而对于细枝末节的具体事务要尽量少涉足。打个比方，但是孩子早上吃几个鸡蛋这就不用老是管了，他爱吃几个吃几个，他自己能吃饱，不要唠唠叨叨，省得孩子心烦。但是孩子长大了，该谈婚论嫁了，就得说媒——所以你看，为什么经常听说有婆媳关系不好的，很少听说有女婿和丈母娘关系不好的。”
“因为女婿和丈母娘不住在一起呗。”
“就这个道理。”朱由检点头道，“据我观察，矛盾的产生，绝大部分都是因为琐事——比如我和她在大事上的看法都是一样，但是对于早上吃发糕是吃白糖发糕还是红糖发糕这就说不清了。我就只吃白糖发糕，但是她爱吃红糖发糕，就蹿捣我到隔壁一条街去跑腿，你说烦不烦？”
“这个...确实是很麻烦。”
“那你和皇后呢？”
“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。”朱聿键摊开手说，“只要第一时间认输，那就不存在夫妻矛盾了。”
“咳咳...那是你们之间的相处方法。推广到全国是行不通的。”
“我知道，贫贱夫妻百事哀嘛。”朱聿键摇了摇头，“我这个脾气也是蹲在大牢里头练成的啊。毕竟，是我对不起她。她虽然是个生员家的女儿，但嫁个富贵人家绝无问题。她要是嫁给别人，确实好过陪我蹲进凤阳高墙。一开始我们确实有矛盾，后来我就彻底想通了，全都让着她。所以，婚姻就是爱情的坟墓啊~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