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具体怎么解决耕牛的问题，我也得先调查才能知道。所以说，不经过任何调查就神神叨叨说这也不行，那也不行，那全都是在耍流氓。”
“哦哟!”德川家光肃然起敬：“先生这话，真真把理给讲透了。那先生的意思，是日本能变成东方小天朝？”
“不是。日本就是日本，各国有各国的国情。天朝不会把自己的这一套强加给其他国家，就拿科举来说。天朝选吏以科举为本，天朝总不可能在日本强行推行科举吧？就算推行了，要不了几年也会变成各家大名们排座次的地方。那朝鲜，就是前车之鉴。”
“先生说得好啊。”德川家光抚掌大笑。拿朝鲜当反例，他这个日本人最开心了。
“嗯，所以嘛。虽然都讲孔孟之道，但各国都得有自己得特色，这才能符合各国的基本国情。‘子入太庙，每事问’，即是此理。就算是孔夫子亲自来了，他也得先把每件事情都问清楚了再做决定。”
“拿先生不如给我讲一讲江户城怎么重建吧。先生来江户也有不少时日了，应该有些心得。”
“依我看，江户的问题在于...诶？”朱舜水忽然想到：“将军你怎么一点都不急？”
“我急什么？”
“江户可是您的居城，江户都烧成这样了，您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和我坐而论道？”
“因为~滋溜~没必要着急。”德川家光吃了一口面，便把面放了下来。
“江户失火是经常的事情，我早就不在意了。只是这一次烧了我的本城，让我也不得不跑出来。您放心吧，这火看着大，死不了几个人。以前半城过火，一个人都不死。老百姓有手有脚，他们会跑路。这次火还挺大，依我看伤亡也不会超过十位数——江户每天谋杀就不止死这么多人了。”
“那银子呢？修城总要银子吧？”
“那我就更不着急了。”德川家光又吃了一块五花肉，“您看，就跟这块肉一样。我吃肉从不自己准备。从哪来呢？牛肉，是井伊家准备的，其他各家各有定时的贡品。江户着火这么大的事，我可以好好地敲诈各地大名一笔，让他们把脱漏的税款全都吐出来。”
“将军这样就不怕激起大名们造反？”
“我为何会怕这个？大名们的家眷全都在江户，他们想反都反不了。等我回了江户，我就清点各大名家眷的人数，谁敢趁乱逃跑我就撤藩。哪怕他们真敢起来造反，他们也会被各地的亲藩大名和谱代大名牢牢看死，翻不出什么浪花来。先生，幕府对如何处置封臣还是很有自信的。”
“哦，那就好。我还以为江户城要生灵涂炭。”
“不可能的。江户已经身经百战了，见得多了，哪种火灾我们没见过...诶？先生？你怎么了？”发现朱舜水的目光渐渐凝固，德川家光发问道。
“那个...”朱舜水慢慢地抬起右手，颤抖着指向江户的方向：“那这种的你们见过没有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