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,这简单。”郑成功指了指后头的地图。后头是一幅长崎的地图,图上都是荷兰文,是从荷兰人手里头弄来的:“你看到这个了没有?”
他朝着长崎港口旁边的一处四方小城:“这里是‘唐人屋敷’。”
“啊?什么意思?”
“这里是长崎给华商专门设立的一处设施,好管理在长崎的华商,处理和他们之间的冲突。这个唐人屋敷其实是一座小城,四面都有围墙和沟渠,进出城必须要走城门。到了晚上,所有日本人都不得进出,只有艺伎可以留下过夜。”
郑成功转而面向了申浏:“我的意思是,把唐人屋敷先腾出来,给朝廷当成兵营。那些个华商先让他们住到港区去,他们的仓库在那里,自家在那里也有店铺,倒也不碍事。等咱们登陆长崎之后,朝鲜水兵就进驻唐人屋敷,不要出门。若是事急,唐人屋敷自己就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堡垒,你们在里头可以自保。”
“那国姓爷呢?”
“长崎有出岛。上次我们来了一趟,把出岛上的荷兰人给驱逐了,现在出岛上的都是朝廷的人马。我带着大明水师驻扎出岛,一来照应船只,二来我们可以互为掎角之势。若是长崎生变,咱们可以互相策应。”
郑成功指了指出岛的位置。
长崎的出岛是长崎给荷兰人修的人工岛,岛呈扇形,从岛到陆只有一条路可通,岸边的那一头还有桥头堡。出岛旁边还有一处填海地,那就是长崎给华商填出来的“新地”,也叫“筑港”。华商的仓库就在填出来的岛上,紧挨着出岛。
把华商从城里头的唐人屋敷迁移出来,这不只是为了给难以约束的朝鲜水兵腾位置,也是为了出意外的时候郑成功自己好直接带着华商直接跑路回国。置于城里头的那座唐人屋敷,那里倒也还算坚固,坚守个十天半个月不是难事。
虽然安全措施做得很充分,但郑成功知道长崎方面反扑的可能性很小。
长崎不只是幕府管理的城市,它其实是一座“自由城邦”,其独立性不比各地大名低。长崎在九州的作用,近似于“九州首都”。幕府把对九州的管理机构都设置在长崎,也对长崎派驻了由亲近旗本出任的长崎奉行。但实际上,长崎奉行并不完全是“长崎的奉行”,而是“驻扎在长崎的奉行”。
长崎奉行的主要任务不是管理长崎市政,而是监督九州乃至西国大名的情况,负责对荷兰的贸易,以及拒止基督教的入侵式传教。
换而言之,长崎奉行的地位虽高,但他也无法完全控制长崎的市政。长崎的市政,多半还是在商人手里。
就比如华商,华商首领就是就是“唐人屋敷”地块的总管。华人若是在长崎犯了罪,长崎奉行并不会单独审理,而是会召集华商首领一同商议。
其余各区的自治程度虽说没有唐人屋敷那么高,但他们在长崎的市政问题上也有发言权。对于他们来说,长崎就是一切,他们绝不会做视长崎给幕府陪葬——这一点,郑成功非常清楚,因为他们郑家也做长崎的生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