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也就是说，你觉得中国教区存在的前提是自立？”
“不但要自立，我还要这个红衣主教有相应的权力，得去梵蒂冈开枢机会。”
“有道理。”朱由检点了点头：“给他们传教这是恩惠。这伙人的目的不单纯，只有把他们的非分之想全部屏蔽在外才能允许他们进来。既然施恩了，那他们总得给点诚意来表示表示，让朝廷安排出来的主教到梵蒂冈去选法皇，这是应该的。”
“你有没有人选？”朱聿键问道。
“徐阁老要是还在的话，徐阁老就不错——到时候指不定还能推举徐阁老去当法皇。只可惜徐阁老走得早，国内有名望的基督徒已经不多了。要不汤若望吧，他是我们知根知底的人，也为朝廷办了不少事。由他来当中国教区的红衣主教，我觉得教廷也可以接受。”
“那就他吧。”朱聿键点了点头：“一个基督徒都不知道。不过汤若望前两天来说，想赠给小满一个教名。”
“教名？他要让皇子受洗？”
“不用受洗，相当于在基督徒中给他上个尊号。”
“克里斯，有这个规矩吗？”朱由检不懂就问。
“从来就没有这个规矩。教名要入教才有，哪有教外人士拿了教名的——除非是郑芝龙那样。郑芝龙入了教他也不把教规当一回事，该怎么胡来还是怎么胡来。”
“嗯...那就得说说了。”朱由检思量了片刻，问道：“他打算送个什么教名？”
“君士坦丁。”
“这也太罗马了吧...”
“你觉得怎么样？”
“还是仔细考虑为好。汤若望人不错，但他的好意可能被别人利用。”
“那就回掉。我们也不好对汤若望的请求全盘答应，要不然教会那边还以为我们急着和他们恢复关系。”
“不过话又说回来，这画倒是画得不错。”朱由检赞赏的不只是伦勃朗的画功，还有汤若望的诚意。把君主的画像做成神像，这算是教会最大程度的示好。天主教会有照着领主夫人画圣母像的传统，东正教会更是直接给东罗马的皇帝封圣。
把圣母和圣子画成中国风，这还是头一次。因为利玛窦吸取了景教覆灭的教训，并没有试图完全融入中国的文化，而是刻意地保持了某些程度的不同。
景教覆灭的教训历历在目——景教把圣经完全改成了佛道的模样，耶稣的门徒全部改成各路法王和菩萨。这就让景教在佛道面前失去了竞争力，弄成了半拉白莲教，最后消失在了历史中。
所以利玛窦才要把圣像全部定为西洋人的样子，让教徒们知道自己信的不是哪路菩萨，而是正儿八经的“外来和尚”。
利玛窦改变了中国的基督教。汤若望，又给他改回去了。
如果中国的教会全都挂上皇后和皇子的画像，把圣像也雕塑成中国人的模样，那这就是他们被“和谐”的开始。这是所有宗教进入中国后的最终归宿，就和老牌港星难逃“蓝月”一样。
如果没有外来的极端势力，伊斯兰教能在中国变成老教，摩尼教能变成明教，基督教能变成景教。不管原来是洋葱顶还是尖顶，统统都得改成重檐歇山，还得配个戏台子。因为中国人忙得很，没时间去信仰那种会让他们的生活变得麻烦的宗教，不适应中国的下场就是彻底被湮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