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洛会只望见远处摆出一套“罗天大醮",念了一刻经,老道一甩签,那大炮应声而发。
“轰隆”一声,火光迸射,那炮弹应声而至,砸在何洛会身前,冲垮了一个方队,血污泥浆冲天而起又兜头浇下,溅了他一脸。
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何洛会已然成了个泥人,一旁的遏必隆干脆被气浪掀翻在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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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啧,差了一点,心不诚啊。”郑成功摇了摇头:“来来,道长,再开一炮,这次打准点。”
这门重炮在开炮前必须要像这样念经,掷杯,必须要掷出上签三圣杯才能开炮。
这并不是因为郑成功迷信火器,而是因为这门炮本身的来历非同寻常。
这门炮并非是缴获来的,也并非是买来的,而是郑鸿逵突然有一天从广东揭阳县的外海捞上来的。
既然是从海里头捞上来的,那就是妈祖娘娘赏的。郑鸿逵拿着这门炮去剿灭揭阳的山贼,先祭拜后开炮,果然一炮就打碎了山寨的工事,而且“祭发无不击中”,只要开炮前念咒就百发百中。
远近的海贼听闻了这门炮,都觉得这门炮是妈祖娘娘加护的神物。这门炮也就被郑家供了起来,被称为“灵熕”(“熕”音贡,即是大炮)。后来因为郑成功受封国姓,他便在这炮身上刻了龙纹,这门炮也就成了“龙熕”。
这是一门64磅重型破城炮。炮长一丈,重万斤,比一般的八千斤城防红夷大炮更重,射程也更远。
由于这门炮极为灵验,威力又巨大无比,它本身在郑军就成了一个传奇——荷兰人在《热兰遮城日志》甚至还记载过,龙熕不但开炮前必须要掷三圣杯,投不出圣杯那就不开炮了。说不开就不开,哪怕前头打生打死都不开炮。
这门炮甚至还有自己脾气——“所往利,即数人牵之不知重;否则百人挽之不动”。这门炮要是觉得能打赢,那几个人推着就能跑。但它要是觉得打不赢,那就算百人来拽都拽不动。
所以郑成功一般把他摆在船上,这样走不走就由不得龙熕自己做主了。
这回好不容易把龙熕给搬到岸上来,龙熕还挺听话,军中也士气大振——龙熕看得一向很准,它说能打赢那就肯定能打赢。它要是说打不赢,那就肯定打不赢。
“历史”上,这门龙熕卒于1679年,那时候它在郑成功的部将刘国轩手里。刘国轩要带着龙熕去打泉州,结果龙熕当即便在原地趴了窝。
刘国轩一怒之下,让人硬是把龙熕从炮车上拆下来,肩扛手提硬是抬到了泉州城下。结果龙熕在城下竟然哑了火,怎么打都开不了炮。
刘国轩大怒,当即让人打了龙熕八十大板,又亲自抽了十几鞭。再开炮时,龙熕当场自爆炸膛,死伤炮兵无数。刘国轩也在此战中被耿精忠杀得大败,乘船逃到了海澄才得以活命。
郑成功完全了解这门炮的原理,自然是不可能觉得大炮很神秘。但发生在这门炮身上的故事实在是太邪乎了,弄得郑氏全军上下都把它当成一个能占卜吉凶的吉祥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