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八百五十三，八百五十四，八百五十五。行了，就这个数。”钱益在排在最后的阿兹特克人身上拍了一下，示意他赶快往前走。
那阿兹特克人恶狠狠瞪了他一眼，又低头死死地盯着钱益的膝盖，眼神极为专注。钱益被他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，便对押送他的明军士兵使了个眼色。
那士兵当即会意，抄起枪托对着那阿兹特克人的后背磕了一下。那阿兹特克人被打了个踉跄，朝前跌跌撞撞走了几步才稳住身形。他刚一直起身，便又回头用怨念地眼神继续盯着钱益的膝盖，随后就被押送他的士兵拖走了。
钱益揉了揉自己的胳膊，心底一阵恶寒。“那些阿兹特克人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诡异...怕不是蛤蟆毒磕多了。”他检视了一遍手上的文件，便走到路边，上了朱由检的车。
他坐到朱由检对面的座位上，拿出报表便汇报了起来“陛下,统计结果出来了。这批总共抓了八百五十五个阿兹特克人，大部分都是受了点皮外伤，修养两天就能恢复原样。我们拿这些阿兹特克人怎么办好呢？”说着，钱益抬起头望向了朱由检。但紧接着，他却发现朱由检的行为有些异样。
只见朱由检斜靠在座椅的软垫上，一手托着腮，一手捻着下巴上的什么东西，一动不动。他原来的那顶避雷针头盔早不知丢到何处去了，现在头上只有一小团发髻。
“怎么办?让我想想...”朱由检回应了钱益的询问。但他除了动了嘴以外，依旧保持着那个奇怪的姿势。
“陛下是不是受了伤？”钱益实在是放心不下，便站起身凑到朱由检身边要查看。
“没有没有，你忙你的去。”朱由检摆了摆手，又回到了原状。但这一摆手可就出了问题...在钱益目瞪口呆地注视下，朱由检的发髻顺着他的头发滑了下来，落在他的腿上。他的发髻竟然是一团编出来的头发球，下面还缀着一根帽绳，一直连到他的下巴上。一小撮刘海随着帽绳的脱落垂了下来，半遮住他的额头。
见发髻掉了下来，朱由检干咳了两声来掩饰他的尴尬，接着又把那一团发髻戴回了头上。
“陛下...你这...你为何要剃一个和尚头？而且还戴着一顶假发？”钱益很希望自己没看到刚才的情景。但既然看到了，他就知道自己没法置身事外了。
“这哪是和尚头？不就是短了一点。”朱由检正色答到，顺便捻了一撮头发比划了一下，以示没有剃度出家。
“可您这发型...确实是有些奇怪。您这样让外人看到了，怕是少不了要在背后指指点点。您是堂堂大明国君啊，怎能梳这么不的得体的发型？”
“这不得体？”他迷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。本来以为不留着发髻会有问题，没想到光是短发就有问题了。
“其实，你还记不记得我上次脑门上让子弹蹭了一下？”朱由检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附近。
钱益连连点头。
“当时为了包扎伤口，我让理发的把我的头发修剪的短了一些，这样就不会盖住伤口，洗头的时候也不会疼。就从那以后，我就戴上这顶假发了。”朱由检指了指那个球一样的“假发髻”。
“我倒是觉得，这假发该在我们之中推广一下。在军队里大家日子都苦，每天打理这长头发实在是麻烦。耽误事不说，洗头还废水。就这还是小事，最大的问题是容易让伤口感染。”
“伤口感染？”
“就是火毒。”朱由检不假思索地就把名词对上了号，这一套东西他已经很熟练了。“人一旦有了伤口，火毒便会从伤口入体。火毒的毒邪会让伤口发肿，难以愈合，甚至会引起其他的什么邪毒一并入体，到时候就算扁鹊华佗在世也没得医治了。所以人一旦有了伤口，就一定要包扎好，让伤口和外界的邪毒分割开来，这才不会让邪毒趁虚而入。而头发...说实话，这是人体中最能藏污纳垢的敌方之一了。平日里大家都用皂角洗头，但散开头发再洗一遍要花差不多半个时辰，实在是太费事了。若是都像我这样留短发就能剩下不少打理头发的时间，在受伤时也方便处理伤口。”
“可是陛下...古人云‘身体发肤，受之父母，不敢毁伤，孝之始也。立身行道，扬名后世，以显父母，孝之终也。’爱惜自己的头发是孝道的根本啊。我们在阳洲这样搞一搞倒是无妨，要是回了大明也这么搞...多半要被口水淹死。”
“孝道？什么时候剪头发和孝道扯上关系了。圣人就不剪头发吗？圣人就把落下的每一根头发都捡起来了？反正都要剪头发，他剪少一点，我剪多一点，有何不可？”
“理虽然是这个理，但回去以后那些夫子们可不讲这个理。除非您把他们全都砍了，否则他们肯定会一直喋喋不休下去。”
“那有什么要紧的。反正我这假发都是用自己头发做的，剪下来的长头发都让我编成假发了。我连剪断的头发都不舍得扔，这够孝顺了吧？圣人还都是把头发挖个坑埋了呢，我连埋都不埋，直接戴在头上。这还不叫孝道？没有比这个还遵守孝道的了。”
“听您这么一说...好像这样也能说得通？”
“什么叫说得通？本来就是这个理嘛。”朱由检拍着大腿说到。
钱益摸着下巴想了一会“反正，理不理的无所谓，能说得通就行，回去以后我们就能拿这个借口去搪塞那些老夫子们。但若是他们不听怎么办？”
“他们不听？他们不听就不听呗，我又没求他们听。我这个人是崇尚言论自由的，他们不想说什么就能不说什么，我不会强求他们跟我一个想法。不过，他们有说的自由，他们也必须要为自己的言论负责。光是说一说也就算了，我不会让任何人因言获罪，毕竟广开言路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嘛。但若是他们敢借题发挥，造谣生事，那我就要治他们个诽谤之罪了。这可不在言论自由的范围之内，言论自由可不是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。”
“自由？这也是陛下看到的《辟邪剑法》里面的一式？”
“没错，这也是出自那套无上真理。富强、民主、文明、和谐、自由、平等、公正、法治、爱国、敬业、诚信、友善。这二十四字真言可不是说说的，每个词都有它的深意。若是能钻研透了这一套学问，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不在话下。甚至将来要天下大同，建立真正的治世的时候，也少不了这套真言的在其中的作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