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对对，确实是这样。我们被吹飞到南太平洋的时候，每日早晨一望到海就两腿发软。我半夜甚至都不敢抬头看星星，总觉得自己会被吸上去似的。”
“所以嘛，人这种渺小的东西在海上最怕的就是失去脚下这个支撑。”他跺了跺脚：“也就是我们脚下这条船。因为船是木头做的，木头怕火。所以不管再精干的水手，他只要见到船着火就会惊慌失措。除非他逃无可逃，否则大多数的船连有效的扑火行动都组织不起来。”
“哦...所以令尊的自爆船才这么能打？”
“就是这样。那料罗湾那一战来说，荷兰人的盖伦船吃了一发自爆船，他们整艘船的士气都崩溃了。全船都慌不择路地找救生艇下船，上不了救生艇的就想尽一切办法扑上去抓住船舷，甚至有炮手从炮眼子里头钻出来跳海逃生。”
“所以要击溃一艘船，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把他给点着，是吧？”
“对。因为一艘着火的船，能让一个海员的士气彻底瓦解——而且抛开这些士气上的影响不谈，火焰确实是对木船的克星。你想想，我们要是能把一个大火球准确地投射到敌船的甲板上——你看，投射到甲板上不需要击穿侧舷的厚重船壳吧？”
“这倒是不用了。”
“所以啊，就得把这种会着火的东西往敌舰的甲板上头扔——你想想甲板上有什么？甲板上有船帆、有缆索、有火药、有大炮，这些东西全都堆在一起，只消一个火星就能燃起熊熊大火，更不用说直接丢个火球上去——那直接就能砸出个火海来。”
“要是甲板上烧着了，全船就瘫痪了吧？”
“嗯对。就我们而言，全船七成以上的工作都在甲板上完成，包括瞭望、操帆、传令、收讯等等等等。若是甲板着了火，传令和接受信号就成了空谈，船帆这种易燃物也会迅速烧个精光。尤其是西式的软帆，那玩意特别好烧，而且烧出个大窟窿来整面帆就都废了。”
“那先前郑家如何引火？”
“自爆船，就这个最好用。别的火器都花里胡哨，根本就排不上用场，还是自爆船最实在。倒是这铳箭让我很感兴趣，我觉得父亲大人也一定会喜欢的。来来，咱们快点把他抓回来，我问问他对铳箭有什么看法。那抓来的俘虏呢？带过来，问问父亲大人现在再何处，儿子找他吃碗酒。”
——
“废物！”郑芝龙猛然踢翻了他面前的桌子。这桌子是钉死船舱里头的，郑芝龙硬生生把桌子腿给踢断了，这桌子才翻过来。
两个逃回来地船老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，不敢动弹。
“废物啊！废物！”桌子倒地，他依旧叫骂不止：“让你们去找官军的动向，你们没探听到军情也就罢了，反倒把自己人给栽了进去。我要你们何用！拖出去，从船尾丢下去！”
“老一官，何必和这种人置气。”一旁的岛津久庆摆了摆手：“不过是一兵卒罢了，放他去吧。”
“石蔓子，你们平日里就是这么治军的？”
“我们岛津军自然是赏罚分明。”
“那这种任务失败的斥候，你们怎么处置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