仲春时节,又冷又干燥的辽东似乎没有入春的意思,现在的天气几乎和隆冬时节一样冷。
唯一的区别是,没有降水了。
自从年前下了几场雪之后,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没有一丁点降水。一层薄雪铺了漫山遍野,只有些许还没有被大雪压趴下的枯草立在路上。这些草多半长在离大路十几米以外的地方,因为路上的草已经全都让马给啃了。
路上的雪被两拨人压得紧实如冰块——鳌拜带着人走了一遍,朱由检带着人又走了一遍。现在,轮到林庆业带着人走第三遍了。
踏着已经被踩得板结的积雪,林庆业带着大队人马从旅顺出发沿着驿道一路北上。终于,他在朱由检抵达耀州后的第三天追上了北伐军的主力。
两军会师,这本来应该是一副“两眼泪汪汪”的感染场面,然而这一次的会师却显得十分平淡。
设桌案,以酒接风,朱由检和林庆业对着用铜爵“灌”了小半杯热过的黄酒,俩人便走了进去。
这边没有大张旗鼓的迎接,朝鲜那边却也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了冷遇。
因为,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,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庆贺的。
他们只是在得到了调令以后花了一天时间整备,又花了半天的时间坐船,然后沿着朱由检给他们开过的路不紧不慢地进行了一次400里的行军。
一路上,吃喝不愁,没有敌袭,等着他们支援的人也一点都不急,他们这辈子就没有打过这么从容不迫的仗。
这简直不像是在打仗,倒像是在和哪位高僧下棋吃茶,旁边还点着安神的熏香。
这样情绪稳定虽然不方便激发士气,但对提升工作效率倒是挺有帮助。
朱由检给林庆业已经备下接风宴了,但是两边的情绪显然也并不需要依靠吃饭来安抚。他们干脆就直接进入正题,先把交接的工作开个头然后再吃饭。
两人刚从耀州城的大门进来,林庆业便停在了门口,朝后看了一眼。
方才进城的时候他不觉得这座城有什么奇怪的地方。这城是方的,和大多数辽东的城市一样都是方的。因为批量化生产的缘故,这些个卫城的在建造的时候更多地考虑的是尽快完工,而不是依照本地的风水对城市变个形。
唯一让他奇怪的是,这座城并没有出现在朝鲜的军事地图上,现在却凭空出现在这里。
但等进了城门之后,林庆业才发现这座城的特别之处——
“殿下,这城不是你们新修的?”
“嗯?你怎么知道的?你们的地图上应该没有这座城。”
“城门洞里有青苔。而且这砖石城墙也不是你们的风格。”
“那倒是。如果有现成的砖石,那在原来驿站的基础上平日堆石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。不过肯定没法堆得这么规整。”
“末将只当天兵天将无所不能,移山填海也不在话下。”
“这个天兵天将要移山填海,也是要参照基本法来的吗。打仗的基本法就是操典,操典里头没写用石头垒城,我们就不会凭空在野外垒这么个东西。”
“难不成,这城市鞑子修的?”
“你就没看出来和大明的城有什么不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