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要是你老爹肯砸钱呢?”
“我老爹要是肯为这种事砸钱,他也就不会勾连清廷了。我跟你说,他那种人和我们想的东西不一样。你要说他短视吧,他赚起钱来比谁都得心应手。你要说他有远见吧,他就偏偏会犯下一大堆最基本错误,偏偏他身边的人还经常陪着他一起犯傻。诶,我问你——‘天书’里头,我老爹他后来怎么样了?我没敢往下看。”
“怎么样了?那我可要忍住。要按照‘天书’来呢,他应该在福建拥立朱聿键,然后拥兵自重,又不舍得把家底掏出来和清廷死磕,总想着和清廷讨价还价。清廷就这么一边讨价还价一边南下,一路打到福州,他还让人撤了沿路的防御。”说到这,朱由检顿了一下。
“...你接着说,我能顶住。”
“那我接着说了啊——然后清军打到福建了,朱聿键全家和令堂一起自裁,你和你四叔郑鸿逵一起扛起了反清复明的大旗,你老爹郑芝龙直接降清了。”
“这些我看过只言片语,我想听他是怎么降清的。他那么大一个船团啊!山海五商十万大军,雇员八十万,战舰千艘,他怎么说被抓就被抓了?他怎么就被抓了呢?我就纳了闷了,清廷不抓吴三桂不抓尚可喜,干嘛偏偏抓他?”
“因为...这就是刺激的东西了。你们郑家有公投的习惯是吧?”
“嗯,逢大事都是船东公投决定。”
“你之所以能带走那么大一批反清复明的种子,就是因为你老爹在降清之前搞了次公投。七成的人投票降清,三成的人跟着你和你四叔走了。”
“完了,全完了!没有我四叔参谋,他多半是完蛋了!”
“不是‘多半’完蛋了,他就是完蛋了。”
“你说吧...我做好心理准备了。”
“事情是这样的——他带着人去投了多尔衮,多尔衮按照收编山贼的法子把他的部下打散,船东们都散到步军里头当小队长,把他本人扣起来了。一个浪花儿,都没翻出来。”
“不对啊,船呢?我家的船呢?山海五商呢?海上的生意呢?一年几千万两的生意呢?”
“没了。”
“没了?不是,总得翻出点浪花来吧?那么大一笔生意怎么就没了?”
“我都跟你说了啊,多尔衮是按照收编山贼的法子收编你们家的啊。”
“不是...山贼和海贼能一样吗?”
“不一样。”
“那着...”
“但是多尔衮又不知道山贼和海贼不一样。他就按照收编山贼的法子把你家那七八万人一口吞了。吞完之后,一脸嫌弃:‘嚯,这瓜不熟,嗝儿~~’。”
“苍天呀!妈祖娘娘哟,这...这是闹哪样啊!我老爹他就这么糊里糊涂地陷进去了?他就不反抗?”
“你们家可是有几千万的大生意!一千多条战舰,挥一挥手就是一地金银。这笔钱,这支舰队,搁到哪里都足以左右天下大局,而只有海贼王郑芝龙能驾驭这股滔天巨浪。”
“可多尔衮他又不知道这个!”
“你老爹又不知道多尔衮他不知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