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聿键夹起了一块切得透明的白肉，在酱汁里头蘸了一下，把裹着酱油的白肉平铺到碗里，然后用筷子一夹——肉片裹着一小口饭被夹了起来，酱汁渗进了米粒里头。
“嗯~~”朱聿键把筷子送进嘴里，脸上露出了偷税地笑容，只觉天下之至乐，无逾于此矣。
把那口饭咽了下去，他才向面前的马米科尼扬道：“吃啊，客气什么？”
当下，马米科尼扬便学着朱聿键的样子，也用酱油和白肉包裹着一团饭塞进了嘴里——只一嚼将下去，但觉满嘴鲜美，又鲜又香，清甜甘浓，一生之中从未尝过如此异味，再嚼了几口，一骨碌吞了下去。
“嗯！好吃。本来以为是你们中国人喜欢的清淡口味没想到竟然这么香。”
“这可是黑豆酱油，酱油中的极品。虽然红烧起来不如黄豆老抽，但要是做蘸料~啊，这味道简直绝了。就是贵了点，这么一小瓶酱油的钱能抵得上一大桶酱油了。”
“我听庙里头的和尚们说，陛下平日里都很节俭。没想到陛下也这么会吃啊。”
“会吃和节俭又不搭边。庙里的和尚和你说了我以前的经历是吧？我苦归苦，但我好歹原来也是个亲王，我也过过亲王的日子。就是现在，我还在南阳有上万倾的唐王府家田呢——嗯，虽说没人种田了，不过名义上还是我的。不过我平日里不喜欢吃那些新奇的东西，那些东西吃多了把舌头都给吃刁了。这些个好菜啊——”他指向了那瓶酱油：
“比如这瓶酱油，偶尔吃一点就行了。要是顿顿吃，再好吃的东西都没了滋味。所以我平日里吃的是粗茶淡饭，年节给自己加餐。有舍才有得，懂得节制才能享受到美味——这才叫会吃。那些个胡吃海塞的家伙，他们那叫会吃吗？他们那叫糟蹋粮食。”
“啊~~那陛下能不能教教我，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好吃？”
“这简单。元宵节的时候来这里，我请你吃饭。还有锦衣卫的诸位，我也请他们吃。元宵节，我请你们吃秃黄油~”
“秃黄油？是吃了会变秃的黄油吗？”
“不是，是用高汤和猪油焖出来大闸蟹蟹黄。这玩意贵得很，但只要舀一小勺就能配着吃下一整碗米饭。怎么样，你没吃过吧？”
“没有。”马米科尼扬摇了摇头。
“你们吃不吃螃蟹？”
“吃啊，但我们吃螃蟹肉，螃蟹黄不怎么吃。”
“那过十几天我请你尝尝。对了，你...你叫什么来着？你名字太长了，有时候记不太清。”
“安提加·马米科尼扬，我家祖上是西凉马氏。”
“名字太长了。既然你姓马，以后我就叫你小马吧。小马啊，你现在在报恩寺就光负责养熊猫？”
“我本来应该进锦衣卫当外勤来着。不过现在中文还没学好，所以不能进队。”
“你听你讲得还不错。怎么，老和尚们不让你出师？”
“只有口语还行，因为周围全都是中国人，练出来的。读写就麻烦了，报纸根本就看不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