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~~要吃饭的嘛~”杨昆望着远处棱堡里头正在列队的佣兵，放心地抿了一口茶：
“那日本人的死活与我何干，巴达维亚没生意吃亏还是我们。反正，送走郑家的人就行，别的我不管。孙少爷，你可动作快点吧，时间不多了。”
“老杨！老杨！”正在下头拍卖的潘明岩突然冲进了他的办公室，大门重重地撞在门旁的橱柜上。
“干嘛？”杨昆听他说了一句，手上的茶杯立时便落在了地上。
“什么！还有这种操作！”
——
“你真的不走？喂！宗光，你要是留在这里会被逮到江户处死啊！”孙和京低喝道。船长室内，除了他和宗光外，只有守在门口的权四。
“不走了。”伊达宗光摇了摇头：“船长要和船共存亡，我不能抛下我的船员独自逃生。”
孙和京晃着他的肩膀：“我不是跟你开玩笑，你真的会死啊！”
“鱼，我所欲也；熊掌，亦我所欲也。二者不可得兼，舍鱼而取熊掌者也。生，亦我所欲也；义，亦我所欲也。二者不可得兼，舍生而取义者也。”
“你到现在念什么文章啊？！赶紧跑路啊！”
“生亦我所欲，所欲有甚于生者，故不为苟得也；死亦我所恶，所恶有甚于死者，故患有所不辟也。”
“唉...”
“这是亚圣孟子说的话。”
“我知道...”
“我也是读书人，自小念着孔孟的经典长大，听着朱老夫子的教诲。朱老夫子说——格物致知。阴阳,气也,形而下者也;所以一阴一阳者,理也,形而上者也,道即理之谓也。”他闭着眼睛慢慢地说道：
“夫子说，我们只有格物才能参悟出理，只有悟出理，才能通达于大道。你们中国人喜欢格什么？”
“格什么？我格竹子。”
“竹子？倒是不错，但我们日本人喜欢格别的。格花，即是花道。格茶，即是茶道。格弓，即是弓道。格剑，即是剑道。若是格死——”他顿了一下：
“从‘死’中格出来的理，便是武士道。”说罢，他把手伸进了怀里，取出了一个小盒。
“干嘛，你要服毒？你不怕死？”
“我怕。”伊达宗光把小盒托在手里，轻轻地拧开：
“因为怕死，所以我一直备着这一盒胭脂。死前抹一抹，这样死的时候就不会被人看出来脸吓白了。”
“你这样又是何苦呢？”
“若是我现在跑了，就是背离了大道，日后便没法再修行了，因为我心中有了心魔。与其背负着苟且偷生的残念活下去，倒不如慷慨赴死。”
“可你...可你若是现在死了，毫无价值啊！你这是为了什么？”
“不错。若是死的毫无价值，那就等于把死恭送给对手了。但死也不能是有目的的，要不然就死就不得其所了。有了纯一的死，生才不会无望。所谓无念即正念，无我即有我，死即是生。”
“你魔怔了吧！都是爹生娘养的，你要是死在这里，你爹妈怎么办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