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孔阁老啊！”马士英放下筷子，抽泣着说道：“朝廷把我送上断头台就行了，一定要给阮大铖留个全尸啊！把他绞死、毒死，吊死都成，我求朝廷了，千万给他留个全尸！”
“我这还没说要杀你们呢，你慌什么...我们还得查查阮大铖有没有什么别的过失。要真是因为决策失误杀他，朝廷会给他个体面些的死法，让他像个士大夫一样堂堂正正地自裁。不过，若是处死他的罪名是贪污受贿，那就得先撤官了——撤官以后该怎么死就怎么死。”
“谢孔阁老成全。要是能让他谋个全尸，我也算没辜负他的提携之恩。”
“你当了阁老以后把他也提起来，这就算还了他当年的人情了，用不着记挂到现在。不过你也别老是求死啊，你们就觉得自己非死不可了？”
“我...我耽误了军机，差点让大明覆灭，这罪责自然是得以死谢罪...”
“误国，你就算万死都不能偿还万一。你以为你们俩的命就那么值钱？”
“先生...先生说的是...但还请先生勿要满门抄斩，凌迟我一人即可。这辈子还不清的，下辈子接着还。”
“大过年的，我可不是来给你送断头饭的。马士英，朝廷现在给你个任务，可以让你将功补过——虽然你罪大滔天，但为朝廷办些事情好歹能让你在青史上的名声好看些。”
“何事？只要马某人能办到的，虽万死亦往之。”
“我先问问你，你为何当初会被东林复社排挤？”
“当年...当年是因为行贿。但阁老，行贿是官场惯例，人人都行贿。若是查出来，满朝文武除了阁老您这样的圣人，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啊？”
“不是这件事。马士英，没想到你也圆滑得很——你这事我记得，你是被阉党冤枉的，当年东林复社还为你说话，我也在这件事上头帮过你。后头呢？你又是如何跟东林复社结下仇怨？”
“因为...因为...”
“因为阮大铖是吧？”
“嗯...”
“我跟你说了，他对你有恩是不错，但你已经报答过他了。”
“他提携我，那是雪中送炭。我提携他，那是锦上添花。”
“朝廷和阮大铖，两路你只能选一个。切莫再因私废公——我老了，我也不爱发脾气，我也很有耐心。但你莫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想把阮大铖给摘开，这就算是菩萨听审他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。”
“后生...后生知道了...”
“行了，那你就接着说清楚。”
“其实一开始确实是有东林复社人士觉得是阉党在陷害我。但自从我和阮大铖走近以后，他们就觉得我是个证据确凿的阉党了。”
“你们是如何认识的？”
“当时流寓南京，在秦淮河里头泡着。阮大铖...阮大铖是秦淮河的大金主，他出钱请我玩，然后我们玩着玩着就熟络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