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回头我们把田亩全都清点丈量一遍,到时候再...”
“陛下!这田亩万万清丈不得啊!”
“这话从何说起?不清点丈量,我们怎么把土地分回去?”
“陛下...莫不如让藩王们自己清丈?”
“那不行。一个省里头那么多王,他们要是自己清丈,丈量错了怎么办?到时候闹起来,岂不是伤了同宗之谊?这口黑锅还是我来背吧,到时候谁要是觉得自家的土地少了,尽管来找朝廷,宗人令吴王殿下会把问题解决的。”朱聿键嘴角微扬,不假思索地念出了这段话。
他早就和朱由检商定过了,若是那伙藩王要地,朱聿键就打太极拳,就只把事情推脱到朱由检身上就行,等他回来再把事情办妥。
钱谦益一听,这还得了——这事情要让朱由检来办,那怕不是清丈出来的土地一顷一亩都分毫不差。
这问题就出在“分毫不差”上。福王田庄四万顷,名义上的土地已然达到了河南全境耕地的一半,但实际上这收上来的田租不可能全都给福王,要不然河南的政府就没法运作了。
实际上到福王手里头的量不到十分之一,而且是由官府代收,然后转交给福王。官府贪污可不分上头是皇上还是福王,他们照贪不误。因而半个河南的封地,给到福王手里头的田税实际上一年只有两万两不到,只是零头的零头。
然而福王的收入却不会因为正经的田税“只"有两万两而减少,这两万两也就刚刚够福王塞牙缝而已。
福王真正的收入来自于他自己买的田庄。接着勤王的特权和万历的宠爱,福王在自己的“封地”内大肆侵吞田产,并购土地。不说普通的富农,就算是一般的乡绅地主都挡不住福王的兼并。
待福王一就藩,领内土地已经有不知多少都被直接兼并到了福王的名下。那些土地变成了福王的私产,由福王府上的家丁直接收税,全然不从衙门这里过。
既然变成了私产,福王就可以在自己的土地上横征暴敛,弄得百姓们苦不堪言,人人恨不得生啖福王肉,生饮福王血。
福王有多少钱已经没有人知道了,就单看百姓们杀福王的热情便可知福王到底搜刮得有多肆无忌惮。
“陛下,这...这清查的时候涉及到私产怎么办?”钱谦益现在最关心的就是私产的问题。他和福王等人都知道,那些个皇家御赐的田亩根本就不值几个钱,他们自己兼并来的田才是重头戏。
“私产?私产关我们什么事。我们只负责皇家当年封的那部分,别的都不管。”
“这...这怎么能不管呢?”
“一码归一码嘛。封地的事情,归宗人府管,这是朝廷的份内之事。私产是藩王们自己买的田,和朝廷有什么关系。这么说来,藩王家里头丢了几百两银子,难道也得朝廷来给补上?丢了私产你报官啊,找朝廷作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