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朝廷出利借国债,不惜重饷来养兵。
一兵吃穿百十两,六品官俸一般同。”
城头上,明军的士兵们一边唱着“发饷”歌一边刨坑。每次唱到“百十两”和六品官俸的时候,每个人都是嘴角一扬,挥铲劲头都比原来高了三分。
经过了一天的工作,棱堡外围的第一层城墙已经完成了主体结构。柴捆整齐地码放在地上,浇入柴捆之间的水已经动了起来,一如两百年前靖难之役北京城头的冰墙。
不过这个冰墙还有个问题,就是缺乏舒适性。
本来打仗不该有这么多讲究。但是考虑到明清双方恐怕会在这里对峙一个冬天,把自己的防线收拾得舒适些没什么坏处,至少不能让士兵们生病。
原先的柴束冰墙被糊上了一层沙土,这沙土用海滩上的沙子与满地都是的青膏泥混合而成。和湿润的青膏泥比起来,这些个沙土要干燥不少,至少不会一踩就往外渗水。
干燥的沙土在用冰冻的柴束外围包覆了一层,让城头上的湿气减弱了不少。在沙土上面行走,也比在结冰的木柴上行走方便许多。
包裹在外头的泥土也能起到保温的作用,防止高出地面三米的矮墙因为日照而垮塌。正值隆冬,靠这层泥巴还能让这层冰墙稳固住。若是等三个月以后开了春,这冰墙就有瓦解的危险。
“嗯...还算结实。”走上了冰墙,朱由检在泥地上踩了踩,没觉得和地面上有什么不一样。
“按照《太祖实录》记载,应该是没问题。”邵纲试着把刀子戳进泥土立试探,泥土下头的冰墙果然非常结实,他的刀子只戳进几寸便没法再戳进去。
“古人诚不欺我也。这么结实的东西的确是能糊上北京的城墙。”
“那你说,这玩意到春天会不会化掉?”
“化掉?应该吧,我觉得八成要化掉。这层墙的粘合剂是冰,外面一层是浮土,里头的柴捆堆积在一起,得靠粘合剂才能保持稳定。要是要是冰化了,这层墙用来正常行走应该没什么问题,但要是挨了一发炮弹就肯定要垮塌。而且,别说等冰化了...”邵纲指着外墙道:
“克小姐今晨就来这里晃悠了一圈,她说这墙太硬了。”
“还别说,我忘了这茬。太硬了就能硬接炮弹,迟早要被轰塌。看来这枪还得加固一下——用沙袋吧,从海滩上装沙子进来,让后在墙外头铺一层沙墙。清军那边的火器是什么磅数来着?”
“要按照磅数算的话,从三磅到三十磅,各种尺寸的都有,炮弹都是不通用的。”
“差这么多?”
“因为来源很复杂。他们买了不少,自造了不少,从我们这缴获了不少,也从朝鲜缴获了不少。他们自造的火器里头也分仿明款和仿朝鲜款。所以清军的火炮大致分三类吧,大明系、朝鲜系、荷兰系。另外,他们还有些自己造的各式火器,就比如抬枪。其实抬枪我们自己用的并不多,但这玩意到了清军那边就非常抢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