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正再怎么不情愿，银钱该交还是得交的。不过今年好过往年一进冬天，大伙儿就迫不得已卖儿卖女甚至自卖为奴的情况。
不过话说回来了，就如村里老人们念叨的那边，眼下交钱掏空了家底儿，可转年儿开了春，菜地跟麦地里可一样遍地是银子了。
现在村里，除去有限几家跟赵大伯娘和癞子有关系的人家，其他人家要么是有家人在作坊里做工的，要么就是能出去寻营生的。怎么着，大伙儿也不会再饿死了。
若说愁苦，自然也有人家发愁的。被日子磋磨的面黄肌瘦的赵大伯，眼下可不就到了要卖房卖地交税的地步了？
两个衙役看着旁人家都还算欢喜，可唯独赵大伯佝偻着身子，苦苦哀求着宽限一些日子，心里不由觉得奇怪。
他们也没憋着好奇，扭头就跟里正打听起来。
待到听说，刚刚跪地恳求的老汉，竟然是林秀秀婆家大伯时，俩人都惊了一下。
“怎的本家出了那般能耐的媳妇，他还能落得这般田地？”不说过得多富足吧，至少亲大伯家，总的比村里其他乡亲们更好过才是啊。毕竟，近水楼台先得月，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话，可是说了几百年的老话了。
里正看着弯着后背走远的赵大伯，叹了口气说道：“还不是娶了个不成事儿的婆娘，原先的时候，两家虽然不对付，可好歹面儿上还过得去，偏生他那婆娘是个不争气的，非要污蔑秀秀不正经。秀秀娘俩便是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啊，好端端的守着家过日子，却被大伯娘泼了脏水......所以，秀秀一怒之下，就放了话，说往后谁都能跟着她种田，谁都能用她的化肥，唯独他家跟另一户伙同诬陷秀秀的人家不能用！”
这话放在靠田吃饭的庄稼户身上，可不就是桩灾难了？
后来赵大伯自知没脸，倒是没上门求过。
而癞子那边的叔伯亲戚，则因着癞子被赶出村的事儿，不敢来叨扰林秀秀。
两个衙役听了里正的话，心里都觉得林秀秀实在有些心狠了。
只是看着村里人言语间对她的喜爱跟推崇，他们倒没把心里话说出口。
最后俩人有些麻木的挨家挨户收了杂税，见村里人交税的痛快模样，一颗心真恨不能直接飞到林秀秀家，好生问问她有没有自家婆娘能干的活儿。
不说来桃溪村上工吧，至少得打听打听，那纺花布的机子能不能卖。或者，自家婆娘纺的棉线，能不能按着桃溪村百姓的价钱收购。
毕竟，外头机房跟绣房收丝线棉布的价钱，实在太低了......
至于林秀秀是心狠还是心软，那跟他们也没太大关系。左右，都是她赵家的家务事。
只可惜，因着赵磊子战死的原因，林秀秀跟王氏是免了杂税的。所以，眼下俩人都没过来。
两个衙役是想到做到，忙完正事儿后，就好言好语的同里正一通客套。待到好话说的差不多的时候，俩人就提出要见一见林秀秀了。
如今林秀秀算是有婆家的人，虽然是寡、妇，可当着一个村子的面儿，料想俩衙役也不能做什么。
更何况，里正也有心让林秀秀同衙门搭上关系。他到底是在外行走的人，见得多听得多，知道做生意须得有靠山。
两个衙役虽然没多大的权势，可要跟他们交好，日后在镇上跟县城市井间行走，就方便许多了。至少，那些歪魔邪道的混混跟癞子，要寻麻烦就得掂量掂量了。